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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百六十章 劫后余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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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36年12月19日,大雪初停,西北与中原都是风和日丽。


在早晨清新的阳光下,准备轰炸西安的各地空军正整装待发。就于此时,一架从西安来的飞机先到洛阳,几个小时后又降落在南京。被俘的南京高官蒋鼎文,携带姜瑞元致洛阳机场、丁家桥的手书回到南京。


这份手令措辞温和,然而不容抗拒地勒令何应钦、贺衷寒,“万不可冲突,并即停止轰炸为要”。手令在丁家桥引起震动,大批**军的元老勋臣、政学系官僚和cc团人物起而支持宋美龄、孔祥熙。


主战派大势已去,但此时的贺衷寒、邓文仪,却极为牵强地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。那就是姜瑞元手令末尾的“顺颂戎祉”四字。


这个令人哭笑不得的解释,被贺衷寒、邓文仪煞有介事地用来四处动员。第二日,在他们的密令下,战争终于在渭河流域打响。


这一天拂晓,桂永清部队向华县一带的小股奉军,发动首次攻击。战斗迅速结束,教导总队在缴械两营后,沿渭河南岸急速西进。与此同时,十几架飞机轰炸渭南、华阴、三原等县城,渭河车站当即变成一堆瓦砾。


20日入夜,桂永清部抵达赤水一线,略事休整后,于次日拂晓作主力攻击。18辆轻装甲车迅速撕开奉军阵地。两军胶着一团。随即,大批骑兵、步兵在炮火掩护下,迅速切割、包围了奉军大部。


至下午四时,奉军被击溃。该役光彩之极,教导总队歼敌近3千,损失仅死34人、伤28人。


36小时之内,桂永清连下华县、东西赤水、渭南四城,西安门户已经洞开,在他前头的,是百里沃野,奉军已无险可守。


直到此时,何应钦的停战手令终于来了。


也是这一天,在西安,一种奇异的感觉,占据了宋美龄的心灵。那是熟悉宗教的人才会有的一种预感,似乎梦境一般地,历史在创造中,人物在活动里。


这一天,宋美龄她不顾劝阻,在充满希望的星期二早晨,走上座机。在她一行几人中,还包括一个特殊人物,戴笠。


戴笠出示了张汉卿的一封短信,短信希望戴笠能“在此艰险的境况”下,“代表起黄埔的力量”,以“希望求得一个最后的保障”。


于是,戴笠也登上了飞机,飞机向北飞去。到达西安之后,终于他们见到了“甚憔悴,局促有愧色”的花花少帅张汉卿。


而心急似火的宋美龄也见到了她朝思暮想的丈夫姜瑞元。姜瑞元告诉她,他正读书到“耶和华现在做一件新鲜事,他将让一个女人保护一个男人”。


在过去那被俘的10天里,这个曾经野心勃勃的党国之主以毫无表情的面容,或读《圣经》,或卧床休息。他紧抿的嘴唇,似乎透露着一种倔强、一些不屑。


期间很少说话,就算说,也是“你们杀了我吧”,以及“我是你们的领袖”这一类的硬气话。他犹如一口古井,幽深、孤傲。


但这些短暂的日子,他的心中,却有着惊涛巨*。在随时可能死去的这个房间里,可以感知到日出日落,雪飘雪止,然而一堵灰墙,却隔绝了他与自己统治下的广漠土地。这使他开始以一种近乎宗教的情绪,回味他曲折、漫长的一生。


作为中国历史上最复杂、最莫名其妙的大人物之一,从1927年开始,外界、包括西方,对他就有着各种各样的评论。有人说他是一个“虔诚的基督徒”,有人说这是一个“典型的儒教徒”,还有的,则说他是jūn_rén 、“独夫”、阴谋家。


但始终,对姜瑞元的评述与看法都是形形色色,莫衷一是。


谁都无法说清楚他,就仿佛这个人就和这诡异无序的历史一样,断裂而复杂。


从溪口小镇的“丰镐房”走出来后,那个单薄、年轻的躯体,介于儒教徒和流民之间。他读四书五经长大,对母亲、亡父甚至祖父,都有着深沉的、中国式的孺慕情绪。


然而,“我九岁丧父,当时家里的悲惨情况实在难以形容。我家无依无靠,没有势力,很快成了大家污辱和虐待的对象……”,这种惨淡的小镇生活、苛酷的生存竞争,使他又多少能够直面着lun理、宗族的虚伪和脆弱。


与这个沉闷年代的许多青年一样,他更多的,是流民色彩。


在刺刀决定社会的日子,他被潮流裹卷,选择了从军的道路。随后,在保定、在东京、在上海,他一面以流民本色,眠花宿柳,另一面又因宋明理学的熏陶,暗自克制与忏悔。


他仍然是一个在流民与儒教徒的夹缝里,不断徘徊的人。并且在佛教虚构的那个极乐世界中,寻找着精神的依托,生于乱世,这是许多人的选择,无关贫富贵贱。


然而让人遗憾的是,时势造英雄,他却并没有成为一个纯粹的儒教徒,甚至因为婚姻,而改变了对佛教的信仰,皈依了基督教门下。


他那种身上的流民色彩,还始终执拗地抬头着。但这个动荡的民初乱世,似乎就是这样的人的天下。


从黄埔开始,他继承了孙逸仙遗产的一部分。他拥有了长江中下游五省。不过是40岁出头的年龄,他就成了最大的军阀。


但南京政府是最大的军阀政府,又是最小的“中央政府”。孙逸仙的遗产是如此沉重,他继承几千名年轻jūn_rén 的同时,还继承了一个最涣散的、“大染缸”一般的**党,一个让他回天乏力的时局。


是这些使他在短短四年内,两次下野,也最终迫使他,下定了赞助蓝衣社的决心。


1932年到1933年,是他一生最富有意味的时期。这短暂而纷繁的两年,他渐渐地眼热起军国的日本,并关注着法西斯的意大利、纳粹的德国。他开始了从一个军阀向一个独夫的过渡阶段。


从军阀到“独夫”的道路开始了。


他以“第二期**”为名义,追逐着“三大成就”,版图的统一,文化的新生活运动,作为未来社会雏形的“新江西模式”。


姜瑞元要缔造的事实上是一个“新中国”,但到1936年,统一的车轮在西安戛然而止,新生活运动和“新江西模式”,也随着以“火并”为象征的大大小小、层出不穷的内部倾轧,在一开始就注定了虎头蛇尾的命运。


貌似波澜壮阔的“第二期**”成就的,仅仅是他,这个刚满50岁的人,在1936年10月的寿辰上,以“献机祝寿”仪式为高氵朝的所谓“威望”。


威望也如此脆弱,被俘的10天里,经由端纳、宋子文等人的嘴,他已经知道了这“威望”是怎么一回事了。这使他进入了震惊、惶恐、寂寞的复杂心态。对自己一生最重大的反思开始了,而一生最重大的转折,也在这短短几天内,醍醐灌顶般地完成。


如果说,姜瑞元的一生,可以分为四个时期,即早年的儒教徒和流民时期,青年的jūn_rén 时期,壮年的“独夫”时期,与晚年的腐朽“族长”时期的话,那么,西安事变那惊涛骇浪般的14天,正是他从独夫到族长的过渡日子。


这个过渡是如此重大,又如此不易为人察觉。


姜瑞元自西安事变后,其性格发生很大变化,不再苛求于人事,更不再以长者自命。这个未来的族长,惊喜地用《圣经》话语来迎接他的妻子。


此时,仅仅一步之遥,在张汉卿官邸的一间光线暗淡的地下室里,戴笠正艰难地捱着他一生中最难熬的时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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