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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七十七章庙堂之高(四)

  黄沙百战穿金甲

第一百七十七章庙堂之高(四)


一盏油灯安放在窗棂下的胡桌上,胡桌上是一个白色的瓷碗,碗里是一些乌黑的药汤,空中弥漫着些苦苦的药味。昏黄的灯光不断跳跃着,暗得侯大勇和郭炯两人脸上或明或暗。


“北方草原地域辽阔,纵横万里,草原上强族叠出,而中原之地仍然数国对峙,稍有不慎,五胡乱华之惨剧就要重演。”


侯大勇说此话的时候,脑海中涌起了想到了后世攻入中原的契丹、女真和蒙古等族,这段历史现在说来当然无人相信,但是,五胡乱华的教训极为惨痛,作为前车之鉴,侯大勇所说也非空穴来风,郭炯熟读史书,对这一段历史非常熟悉,正所谓响鼓不用重锤,定会有同感。


黑雕军连败诸胡,侯大勇突然把草原胡族说得如此可怕,让郭炯有些不理解,不过细细一想,也觉未尝这幅惨象不能再现,暗自心惊。郭炯知道节度使必有下文,就静静地等待着。


“廉县县城基本修筑完毕,城外有广阔的农田、牧场,过了黄河就是前套,再朝北走就进入里奇部的势力范围,向东是浩瀚的沙漠,向西渡过黄河则是贺兰山,这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战略要地,狮营以后就守卫此处。”


“我再把铁川源和何五郎调来给你当副手,铁川源足智多谋,是难得的帅才,何五郎冲锋陷阵勇猛无比,是难得的勇将,还有陈猛指挥的特种战车营,若使用得当,当者披糜,有他们三人相助,狮营足以纵横河套。”“我回朝之后。郭郎要带好这支部队,和里奇部一起控制阴山、乌梁素海,把前套之地控制在黑雕军手中。”


侯大勇原本是坐在床边,说着说着就站了起来。


郭炯躺在床上,汗水已把全身衣服湿透,连床单也被打湿了,他心里明白,侯大勇雄才大略。绝非池中之物,自己在沧州投军以来,命运早已和侯大勇联系在一起了,郭炯强撑着想起身,却被侯大勇按在床上,动弹不得,郭炯也就放弃了起身的努力,道:“节度使放心。只要节度使一声令下,郭炯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。”


从郭炯房间出来,侯大勇又到吴平沙病房里坐了坐,吴平沙是一名忠厚而悍勇的老军士,从伍长一步步拼杀过来。现在被狼牙棒打断的腰身,看来永远不能下地行走了。


吴平沙情绪一直颇为低落,他是一个jūn_rén ,失去了行走能力是废人一个。自己的命运就掌握在别人手中。侯大勇说了一些宽慰地话,并诚恳地邀请他到同心城的白狼营教练大队专门讲解“小队伍进攻战术”,吴平沙原本心灰意冷,准备到荣军院去养老度残生,听到节度使如此安排,心中稍宽。


野战医院和住所相隔不远,因此没有骑马,侯大勇从医院出来。一路无话,罗青松向来话不多,手抚刀柄,紧跟在侯大勇身后。走到一个十字街道,另一条较为宽阔的街道传来杂乱的“嗒、嗒”马车声,声音并不响,只是夜晚四处寂静一片,“嗒、嗒”声音就格外明显。


侯大勇停了下来。见接连又过了三辆马车。就掉头朝另一个街道走去。两人来到了另一条街道,马车已经消失在黑夜中。街道上有一队巡夜军士出现在面前。一名军士发现了站在黑暗中的人影,喝道:“是谁,出来,接受检查。”


军士在喝斥的同时,响起了一阵抽刀声。巡逻队的火长为人仔细,见两人都带着腰刀,就道:“五花马。”罗青松上前一步,道:“胡萝卜。”口令对上之后,火长笑道:“天气已晚,两位为何不回营。”罗青松瓮声瓮气地道:“军令在身,由不得我。”


巡逻队伍零乱的脚步渐渐消失在黑夜中。侯大勇继续前行,见到一个院落有灯光,里面有走动声、说话声和嘈杂声。


侯大勇看见此院子,马上想起,这是吴七郎贩私盐地院子。


吴七郎是奉命贩私盐,受到了黑雕军军方的暗中保护,不过,贩私盐毕竟是与朝廷争利,吴七郎办事仍然极为小心,进城均安排在晚上。


侯大勇知道马车上装的是什么,正欲转身离开,黑暗中突然跳出来四个手持剔骨尖刀的汉子,堵住了去路,在狭窄的巷道夜战,这种剔骨尖刀端是十分历害,能轻易洞穿身体,是私盐贩子在城市巷战最喜欢用的兵器。


罗青松肩负保卫节度使之责,虽然知道节度使武艺高强,也不敢掉以轻心,查看马车之时,罗青松就持刀在手,紧跟在侯大勇身侧。对方围上来之后,罗青松随手挽了一个刀花,刀尖竖立在脸侧,微微下蹲,这是夜战八方的起手式,只待节度使下令,便抢先攻击。


一人轻轻喝斥道:“什么人,敢在这窥视,跟我进院。”


侯大勇心知对方是私盐贩子。这些私盐贩子由沈怀镜在联系,每次进城,都要提前通知钱向南,然后沈怀镜安排人手接应,并告知当日的接头暗号,这一套程序是侯大勇同意地,侯大勇就道:“五花马。”


领头一人低声答道:“胡萝卜。”领头之人见对方是军中之人,口气缓和下来,道:“两位军爷,恕在下无礼了,请暂进小院,主人有事相询。”


侯大勇突然道:“吴七郎在否,让他出来。”


领头之人闻言,态度顿时转变,能叫出首领吴七郎之名,必然是城内高级军官,就对手下道:“把刀收起来。”再拱手道:“将爷稍等片刻,我去通报一声。”


一不会,两名男子人院内闪了出来,其中一名汉子身材颇为高大,正是侯大勇在中牟县收服的私盐贩子吴七郎,贩私盐为朝廷所禁,捕杀甚紧。这些私盐贩子行动十分诡秘,在灵州军中,吴七郎之名不过寥寥数人知道,因此,吴七郎知道来人必是灵州军中重要人物,得到报信之后,匆匆就赶了出来。


吴七郎为人谨慎,他认出了来人是节度使侯大勇。心中虽然有些惊疑,却并没有行礼,只是拱手道:“两位何事,若有要事,请到别院。”


吴七郎领着侯大勇、罗青松顺着围墙隐入黑暗中,转了二三个弯,来到了一个小门处,吴七郎有节奏地敲了数声。只听“咔”地一声轻响,小门出现了一个小门洞,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小门洞传出来:“五州行船?”吴七郎低声道:“风渐停。”


三人进了院子,驼背老者并不和吴七郎见面,关上小门之后。缩着身体,踱到西处的一个小房间,随着房门“吱”地一声轻响,驼背老者隐身在黑暗之中。


吴七郎这才行过大礼。起身后道:“贩盐这个行当利高,臭规矩也多,节度使勿怪。”


贩私盐是和朝廷争利,朝廷捉住私盐贩子从来没手软过,砍头如切萝卜一样,因此,贩私盐是一个风险极大的行当,为了生存。自然有许多规矩,办事也就显得极为隐秘,后世许多秘密帮会,也和私盐贩子采取了相同地策略。孟殊所建飞鹰堂,也借鉴了不少私盐贩子的办法。侯大勇来到大周以后,一直生活在军中,和江湖毫不沾边,今夜看吴七郎行事。让侯大勇想起了久违地两个字——江湖。


两人在屋内坐定。吴七郎恭敬地道:“末将得到急令,要运一批河中盐到灵州来。路途为躲避延州军,耽误了一天,依令在城外等到天黑才进城。”


紧急调运河中盐到灵州,正是侯大勇之命,不过,他只说尽快准备一批河中盐,并没有规定具体时间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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